四川大学哲学系2020级本科生开学典礼致辞
陈志远 教授
大家好,欢迎大家进入哲学系。我不知道疫情是否给你们每个人带来高考命运的改变,以致或许阴错阳差,或许自觉抉择、甚至出于无知来到了哲学系。但对于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哲学系师生而言,却经历了多场政治和道德、个人和社会、控制和自由的思想争论。精神的骚动并未像肉身一样在小城禁锢数月,人命数字的恐慌并未夺走大禁闭时代的责任和尊严。
哲学的肉身不在于它偶然或必然遭遇的时代和事件,并为这些所塑造和决定。而在于它追随思想,在一片落叶随风起舞的因果必然中,保持哲学的谦虚和高贵,认识到必然后的自由、守护责任的律令。
你们将具有什么的大学生活,取决于你们愿意自己如何去行动,你们将与哲学系以及包括我们建立什么样的因缘,也取决于你们自己愿意如何看待和承担这种关系。可以肯定地是,在座的绝大数老师和我一样,不会是大家的监护者和你们学习的督察者,而仅仅是沉默的守门人和热情的引导者。
作为一门基础学科,坦率地说,哲学无法像应用学科一样直接给热门职业活动例如投资或法律问题的直接答案,但是它将会更为长久和决定性的影响你们的人生,这也不是说,它会像宗教一样,对于人生基本问题会给出根本性戒令和指令性规范。因而,它既不是技艺或技术,也不是历史故纸堆中的典章或者什么屠龙之术,更不会以出世脱俗,逍遥自在为宗旨。但是哲学的确会改变你们的思维方式和价值抉择,如前者,它会让你们持有更为批判和分析的视角,从而让你们在从事任何一门职业受惠终生,如后者,它会让你们知道自利和快乐的人生价值观为什么错的,从而有可能绝对性改变人生的重大路口的抉择。哲学的意义或许就在于你愿意接受和思考它,一旦你认为它不重要,它就或许与你擦身而过,你以为你错过的不过是一颗尘埃,但是它原本可能成长一个世界,并决定性塑造每个个体的历史。
无论大家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哲学系的,从今天就与全体哲学系同学包括我在内的全体老师结成了特殊的共同体——宽容,信任、诚实、真诚、友爱和价值多样。并且这种偶然缘分建立的责任和义务关系,不会消失,而是可能会持续终身。一个例子是,我至今无法对于十年前已经毕业学生的困境和求助而无法无动于衷。程序和阶段早已完结,责任和情感却延续终生。
哲学系生活的开始,正如结束一样,对于你们而言,是个需要标志和仪式的事件。我的发言仅仅是仪式的无足轻重的一环。但为什么我们的生活需要所谓形式化的东西?因为形式的神圣感和敬畏感,只有神圣才会让我们真诚对待当下,敬畏才能使得我们投身于未来,开始学会倾听,这不仅是对自我生命和他人善意的尊重,也是开始给未来自我的无限可能以机会。
同学们,当问数学是什么?生物学是什么的时候,我们很可能不是在追问一个数学或生物学问题,但是当我们问哲学什么的时候,我们一定是在思考和解答一个哲学问题,这个问题和绝大数哲学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也拒绝要固定答案;但是成为理性的自主存在,成为具有自我反思能力的个体,却是必需,没有人能逃避命运的偶然,运气的嘲弄,但是理性个体却始终具有反思能力,勇于面对历史的机遇和命运的无常,朝向慎思目标勇于前行,成就个体责任和人生意义,哲学从来不需要生活在树上!
谢谢大家!
2020年9月22日